2、14、183、27

2月14日是情人節，183是我一直想要的身高，27是我五專時的號碼。

2月13日，跟公司請了半天假，回到家中，收拾一下簡單的行李，帶著一顆忐忑的心，
坐上捷運，往榮總出發.....。

辦住院時，看到這些數字，當下就覺得，這一次手術，一定會很順利。

剛進病房時，感覺很新鮮，畢竟是生平第一次。
不過其實也很無聊，就完全不知道要幹嘛，倒是護士一直念著叫我換上病人服。
隔壁床住了個30出頭的中年人，很巧，受的傷、位置、原因，完全跟我一樣。
他在我前一天開刀，所以很自然的就跟他聊了一下，他說他受傷兩年後才開刀，
原因是腳已經漸漸無法走路，因為會有退化的問題，當下覺得自己受傷八個月後
來開刀是正確的決定......。

一切都很順利，雖然住院當晚十點要灌腸，但幫我灌腸的護士是兩個小孩的媽，
而不是年輕可愛的小護士，所以對於開刀前一晚要被護士灌腸的恐懼感倒是減輕不少。

開刀當天，就是等待，空著肚子等待......，但心情始終很輕鬆，
因為就是覺得一切都會很順利，所以還跟隔壁床的人聊了不少。
接近中午，開刀房的床來了，躺上去之後，雖然有些緊張，但還是有著一切都會很順利的預感。
進了開刀房，裡面正不斷Repeat我喜歡的一首歌─牡丹江，又是一個好的Sign。
開刀的過程其實很輕鬆，半身麻醉要做脊椎注射，但也沒想像中的不舒服。
過程中我就一直看著螢幕上從內視鏡傳來的畫面，看著自己膝蓋中的情況，
也一邊跟醫生聊天、說笑，出了開刀房，也只在恢復室待了幾分鐘，
因為其實在開刀的過程，麻藥已經慢慢在退了，一切，都很順利....。

離開恢復室，看到老爸等在外面，其實有些驚訝，因為其實事前評估只會住院幾天，
所以叫爸媽都不用到醫院來，我可以自己搞定，
不過看到老爸，感覺還是不賴.....。

大概四點多回到病房，平躺了六小時，等麻藥都退了，才開始進食，
雖然隔壁床的說麻藥退了會很痛，他痛到請醫生幫他打針止痛，
不過說真的，我不太覺得痛，就只有一點不舒服而已，
當晚睡覺，雖然會覺得不舒服，但還是可以入眠。
不過因為當天晚上沒有小便，所以被導尿了....，當時覺得那是這輩子最痛的經驗，
隔天跟隔壁床的聊到他才跟我說，要多喝水，才能自己尿，
心裡想著「他馬的，最好是現在才告訴我。」

隔天起床，已經可以戴著護具，撐著拐杖下床，連隔壁床的都覺的驚訝，
他可是手術後第二天才第一次下床。
不過當天吃了第一顆醫生開的止痛藥，臉就整個腫起來了....
藥物過敏，果然名不虛傳，醫生趕緊幫我打了一針，也就改善了...
不過我就沒再吃止痛藥了。

這幾天，除了護士每次量血壓，看到心跳都問為什麼我心跳這麼慢（最慢4x次/分，最快6x次/分）
之外，一切都順利的無法想像....。

就這樣，2月16日，小年夜，隔壁床出院的隔天，我出院了，自己撐著拐杖辦出院手續，
再請老爸開車接我出院，不過住院三晚包括手術花了一萬三，雙人房真是夠貴的了。

回到家感覺很棒，每天都可以感覺自己的腳在改善，初二當天，第一次拿掉護具，
初三已經可以不用拐杖慢慢走，傑克，這真是太神奇了。
當時很肯定，過完年後，我就可以正常的回公司上班了。

初五當天，朋友在他的豪宅開麻將電動趴，我自己開著車，一拐一拐的也過去了。
話說有時運氣好的時候，真的是...，連平常沒啥偏財運的我，
當天小玩一下麻將都狂贏了好幾百，贏到連朋友他老媽都不太想起來煮午餐。

當天也玩到了傳說中的Wii，這東西真是好物啊....有創意、夠噱頭，
一群人玩的不亦樂乎，連我這個剛開完韌帶修復手術八天的人，都跟著大家扭個不停。

應該說計畫趕不上變化？還是樂極生悲？

大概當天下午吧.....開始覺得膝蓋有些緊繃，心想可能是運動太多了，所以累了。
後來就坐在沙發上休息，不過，到了晚上，不舒服的感覺又多了一些....。
深夜，雖然Party還沒散場，我還是先回家了，還是該多休息.....。

隔天，還是覺得疼痛，所以去樓下診所換藥，順便拿個止痛藥...
拆開繃帶才發現，膝蓋腫起來了，醫生說應該多休息，因為我對止痛藥會過敏，
所以醫生開了號稱藥性溫和的普拿疼給我....。

就從這一天開始.....一切都變了.....從最初的緊繃，變成疼痛，到後來，
每天24小時，一分一秒，痛的不停....，除了一天三次吃了止痛藥後短暫一個小時的舒緩。
其他就是...痛。

年初七，星期六，已經痛到連吃止痛藥都沒辦法改善，晚上一個鐘頭就醒來一次，
或根本完全沒有睡著....。
當時，自己判斷，有可能是痛風，因為之前有過經驗，加上初五跟之前幾天有喝些酒，
也吃了些高普林的食物，一切的症狀，感覺都很像痛風。
上網查了耕莘醫院的門診時間，看到骨科有看診，就立刻掛了號，
選擇耕莘是因為離我家最近，當時我應該沒辦法獨力到更遠的地方看病了...。
帶著拐杖，騎著機車，到了醫院後，一步一步的慢慢走。
說真的....每一步，都是痛。

進了診間，剛坐下，醫生已經開始Key資料了，簡單說就是寫說我剛開完韌帶手術，
膝蓋會痛，然後就開止痛藥，我跟他說我對止痛藥會過敏，目前只有吃普拿疼OK，
醫生也說好，然後我又問他會不會是痛風？他又說，那就驗個血好了....。
接著就開了止痛藥跟秋水仙，叫我去驗血，我的腳，只看了幾眼，就結束了...。
回到家，吃下一顆止痛藥後，人就開始有輕微的過敏症狀，只好開始狂灌水，
想著以後再也不去耕莘了。

就這樣，每天痛著，到後來，痛到沒胃口，三餐只想吃稀飯，到後來，
連頭都開始痛了。
每一分每一秒，沒有停止，完全不知道這一切到底要到何時才會停止，
止痛藥已經完全沒用，我還是吃，但只是吃心安的...。

本來想說撐到3月2日回診的時候，再請醫師想辦法。
但說真的....2月25日那天，我覺得我根本不可能撐到那一天，
雖然26日要上班，但也只好掛26日的門診，因為那是那醫生過年後第一天有門診。
因為我肯定我沒辦法硬撐去上班。
雖然被前輩念，我還是請假了....。

當天下午，老爸載我回榮總看診，下午三四點到，掛的是108號，到的時候才到54號，
剛好一半。
就這樣，從三四點等到六七點，我在候診區坐著，但就是痛個不停，只能低著頭，
手緊抓著拐杖，深呼吸，希望能好一點，也希望牆上的號碼，能跳的快一點。

終於，輪到我了，進去之後，醫生看到我的膝蓋，也覺得很驚訝，
不過他也對我過年期間的生活感覺很驚訝.....。
「什麼？？你還出門喔？」「是喔？你還能洗澡喔？」
然後臉上帶著「這病人真是瘋了」的笑容....。
不過我也不斷跟醫生說，剛開始復原真的很好...而且我也很小心沒讓傷口碰水....。
只是，他的臉上...依舊是一樣的微笑.....。
醫生說，這種情況，可能是我活動量太大，所以可能有些充血，不過也有可能是其他因素，
必要時要抽裡面的東西出來化驗才知道。

當時，心裡就只想著要快點好，所以便問醫生：
「如果把裡面的東西抽出來，會改善嗎？」
他回答：「當然啊，抽的時候會痛，不過抽出來腫會比較消，當然會改善」。
所以，我跟醫生說：「那就抽吧」
不過，我也在他平靜的言語中，抓到了「會痛」這個關鍵字。
所以我就問他：「有東西可以借我咬嗎？」
他環顧四週，除了一捲繃帶外，完全沒有柱狀物......。
「說真的，我也不知道要讓你咬什麼耶....。」
最後，硬著頭皮.....馬的....那就忍一忍吧....。
「好！來吧！」
接著，就看見醫生拿出一隻我之前只在搞笑片中看過的大針筒.....
瞬間心涼了一半「Cow，最好是真的有這種東西....」
接著，他接上一根口徑只比養樂多的吸管小一點的針，
然後，對著我的膝蓋就插下去了.....。
同一時間，我叫了一聲.....
接著就是開始不停的深呼吸.......
生平第一次.....痛到差點昏過去.........
在旁邊候診的，是一個女病患，我爸事後跟我說，她看起來非常的「害怕」。
不過醫生在抽的同時就說：
「哎唷，看起來不太好耶，你有痛風的病史嗎？」
我咬緊牙關，手抓著最近能抓到的東西，自己的褲管，睜開眼睛，
看見針筒中的液體是黃色的....，我勉強擠出「之前有類似經驗」這句話，
他說：「嗯，這個要化驗一下喔.....。」

過了好久......我覺得好久......但應該只有一分鐘.....，
醫生終於將針拔出來，我則是不停的深呼吸，
我一直記得，那天我一直到回到家，心都還跳的很快...
那種痛，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最後，醫生也叫我驗血，因為有可能是痛風，也把我的抽出物送去作細菌培養，
因為另一個可能性是細菌感染.....。

說真的.....，剛抽完之後，雖然心中那個恐怖的感覺揮之不去，但真的比較不會痛..。
很難得....那天回家後，我可以笑的出來.....也吃了一餐正常的晚餐.....。
那天，我爸媽叫我不暫時不要睡樓上，睡三樓，他們可以把房間借我睡，
其實，第一次出院，我爸媽就有這樣說過，不過，這次，我聽話了.......。

不過當晚開始，另一個位置卻仍然在痛.....，
接著隔天，一切又跟之前一樣，甚至更嚴重，依舊是一分一秒痛個不停，
頭仍然痛的不得了，然後肚子會餓，但卻沒有東西可以入口.....，

第二天晚上，晚餐只吃了一碗稀飯跟一些肉鬆，睡覺前，大概十點左右...
我媽問我要不要弄點宵夜給我，我說不用了....叫她快去睡吧.....
我躺在床上.....到了十一點多.....肚子開始餓.....
說真的，雖然會餓，但實在完全沒胃口....
當時就想說忍著....睡一覺，隔天再吃早餐.....。
不過後來....真的受不了了，我甚至有想吐的感覺......。
最後，我拿起手機，撥了家裡的電話，我媽接起來後，
我帶著一點哽咽，請我媽幫我熬白稀飯......。
我媽二話不說，立刻就起來幫我煮粥.....。
當時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二十幾歲了.....還要我媽半夜起來幫我煮粥....。
那一晚.....我哭了.....，
我媽進房間之後，我握著她的手.....跟她說了我一直該說的話.....
「媽，二十幾年來，我一直沒有跟妳說過，謝謝妳....，一直以來，
不論家裡的狀況多麼糟，妳多麼的辛苦，但妳始終都沒有離開....
原因，就是為了照顧我跟我姊.....。」

說真的，我從來沒有看過，這個世界上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像她一樣...
這樣照顧我們....，
我知道她一直以來，真的很辛苦......，也真的很偉大....。
因為另一個人.....在我還沒懂事的時候....就選擇了離開.....。
也因此，即便我現在見面了.....兩個字，我始終無法喊出口.....。
對於離開的人，我沒有恨.....只是....對於始終不離不棄的人......，
我想我無法改變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從那一晚開始.....熬透的白稀飯成了我的三餐....，
就只吃白稀飯.........

完全無法入睡.....，週三，坐在客廳，我媽切了一盤梨子....，
我吃了兩片.....很好吃....但就是沒胃口了.....
接著，兩歲多的外甥女，會走路，剛學會講話，走到我的身旁，拿起叉子，開始吃梨子....
很自動..........。
我看著她....一片接著一片吃著，我便跟她說：
「小財神（我都這樣叫她），舅舅腳好痛喔～～」
她轉過頭，輕輕的說著「舅舅腳好痛」，接著，叉起一片梨子繼續吃....。
「小財神～舅舅腳好痛喔～怎麼辦？」
她又轉過頭，「喔」，接著，又叉起一片梨子送進嘴裡....。
就這樣，我在一旁呻吟，她把一大盤梨子吃完，一個人....。

機車.......。

週四......受不了了...雖然醫生安排的回診是週五，我打了通電話問醫生結果...。
電話那頭，醫生看了報告：「尿酸正常..不是痛風.....唉唷，細菌培養有東西跑出來喔...」
接著他就開始問旁邊的醫生有沒有病房，接著跟我說：
我幫你看看有沒有病房，你今天住院，明天再開一次刀.....。

當下，心涼了一半.....，沒多久，就接到醫生的電話叫我住院.....。

我跟我爸說了之後，就上樓收拾東西.......，當下，心情真的很糟......，
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3月1日，6點，我又回到榮總183病房，只是這次，睡的是38床.....。
說真的.....相隔不到半個月....，這次的感覺...截然不同.....。
其實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第一次覺得一切都很順利，結果，卻變這樣....。
這一次......，會如何？我真的不知道.........。

經歷了同樣的過程.....3月2日下午五點，我又進了手術房........。

手術結束後，剛離開手術房，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我不停發抖....。
護士在恢復室中幫我蓋上厚厚的被子，好一會，我才平靜下來.....，
當時心裡想著....這輩子，我都不想再開刀了......。

過了好久.....終於離開恢復室，因為這次手術是清理膝蓋中的髒東西，
所以比較快，也因此，麻藥退的也比較晚....，
在恢復室外，看到我媽，感覺很驚訝，不過也很開心.....。
回到病房，一樣要平躺六小時....只是這一次，時間變的很漫長.....。

晚上11點半，終於過了六小時.....，我吃了今天的第一餐....一個冷掉的沙威瑪...。
人間美味......。

當晚.....腳很難過....原來退麻藥的痛是這樣啊...這次我知道了....。
隔天，想下床上廁所....卻發現，一切跟上次完全不一樣，雖然戴著護具，
但腳一碰地就痛的不得了.....，一切，真的完全不一樣......。

接下來....就是住院.....醫生說要打抗生素滿兩週，並定期抽血檢查追蹤發炎指數....。
說真的....過完年後，就一直請假，剛到Seednet不到一個月，一直很擔心會丟了工作...。
不過說真的.....當下.....我只能聽醫生的話......，住院.....。
不過，剛聽到要住院兩週，就跟醫生說希望能轉到完全健保給付的四人房...。
因為我知道，這兩週，住雙人房，會是一大筆錢...。
開完刀隔天便住進四人房....說真的，蠻吵的，沒電視，很無聊，但我完全不在乎...，
因為一天可以省下1,900塊。

平日的時候，白天就是一個人在醫院，三餐都是用訂的...一天190，菜色不怎麼樣...
不過我完全不在乎，三餐都吃的很乾淨，完全不管吃進去的是不是我喜歡的菜。
然後，就是等待，每六個小時要接點滴注射抗生素，真的很無聊...只是因為要注射抗生素，
所以不能出院.....
說真的....如果沒有NB可以上網，我應該會瘋掉吧.....，每一天都在想著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院。
感覺真的跟坐牢差不多，渡日如年，大概就是那種感覺....。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也開始擔心Seednet的工作會保不住，
不過，有一天，經理跑來看我，還帶了一隻東北人蔘，
他只叫我放心，多休養，只要兩週後出院能回公司，讓他跟老板有個交待就好....。
當下真的很感動，Seednet真的是好公司...。

有的時候，會問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有時會有人來發一些傳教的東西，我完全不想理....文宣就是直接當面丟掉....。

Life has a funny way of sneaking up on you.
When you think everything's okay and everything's going right.

......Fuck.......。

身邊的人，來來去去，有個宜蘭來的年輕人，好像是因為有躁鬱症之類的...，
因為常自殘，所以把自己的手筋都割斷了....，
入院就是為了把筋接起來。
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進廁所，照著鏡子，把自己弄到「他覺得很帥」，
堅持穿自己的衣服，然後始終覺得自己很帥，整天就是講電話，跟別人說自己多可憐，
然後找別人來看他....，從白天一直打到深夜，不過這段時間，除了他的父母，
只有一個他嘴裡喊小阿姨，電話裡會說一些覺得不知道該不該接受她的話的小女生偶爾
會來看他....。

剛開始覺得他是個可悲的小鬼....不過，久了...反而有點同情他.....，
雖然晚上，他不斷講電話，真的很吵...不過，久了，也習慣了....。
剛住院時，我聽到醫生跟他說要住院一個月，心裡想，終於有人會比我晚出院了...。
不過上週....他出院了......馬的.......。

另外還有一個老先生，剛住院也是講電話講的很大聲，聽說擁有七十幾間套房在出租，
有時聽他講電話就是在處理出租套房的事..應該是個好野人吧....。
他老婆都會來照顧他....不過偶爾會聽到他老婆在跟他碎碎念....，不過我也不知道在念啥....。
結果有一天，他老婆來的時候，好像是又碎碎念的樣子....，
那老先生就覺得煩叫老婆走...然後兩個人就吵起來了......，
聽起來大概就是老先生年輕時很花之類的....但在這種時候，卻只有老婆出現了....。
後來兩個人就吵了一架，老婆就走了....。
不過當天晚上，我起來上廁所的時候，看到老先生都沒睡，在傳簡訊....。
隔天一早，就聽到他打手機給老婆....大概是說自己知道錯了....
前晚是因為覺得碎碎念很煩才會這樣.....，然後自己真的不能沒有她，
前一晚她走了之後，就睡不著，甚至會想自殺等等的....，
講著講著他就哭了.....我想....他應該是真心的....，
因為後來沒多久，他老婆就來了，雖然老婆偶爾還是會碎碎念，
但我也沒再看過他們吵架了....。
明天，他也要出院了.....。

住院，看到了許多不同的人生....，也讓我的想法改變很多.....。
真的覺得，應該懂的珍惜自己身邊的一切，
當下也決定，再也不要當笨蛋了....。

第十天，護士幫我量了一次體重.....，68.....。
很驚訝，只是短短十天，就少了5公斤，完全想不透原因，因為我大都在床上休養，
三餐也很正常吃的乾乾淨淨....雖然剛開始也是每晚失眠，但總是比住院前好一點了...。
68，說真的，上次看到這數字，應該是還在念書的時候吧....。
十天少5公斤，這世上還真的有這種事....。
不過每個人看到都說瘦了看起來比較帥，所以我決定要好好保持這個重量....。

病房中的世界跟外面完全不同...恆溫，濕度控制....，不論外面是冷是熱...，
我每天面對的，都是一樣的天氣.....。

定期的驗血，發炎指數始終沒有很明顯的變化，除了第一次從開刀前的2x降到6，
但後來就在這數字間打轉....，醫生也感到很奇怪，腳也仍舊會腫。
每次結果出來，心情就更糟一些，因為如果沒有改善，就沒法出院。
這段時間，覺得自己變的很膽小，醫生叫我要多復健，但我就是會害怕，
因為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身體給我的感覺，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這樣做，會不會有問題？會不會再受傷？這疼痛代表什麼？
為什麼腳還是腫的？
大概第十二天，醫生幫我拆線，隔天醫生跟我說傷口可以碰水了....，
所以在點滴拆掉要換針頭的空檔，我決定要洗個澡...。

當下了這個決定....恐懼感便不斷來襲，我的腳真的可以碰水嗎？
我可以不戴護具站著洗澡嗎？
當我把腳上的繃帶拆掉，人便開始颤抖，護士幫我量血壓時也發現我心跳加快了不少，
當我第一次不戴護具，撐著拐杖站起來時，那種恐懼感真正達到高峰。
不過我還是洗了澡，過去半個月來第一次.....。
洗完澡後，護士雖然說沒有必要，我還是請她幫我擦藥再蓋上紗布...。

隔天，我開始覺得快要不行了....因為快要被恐懼打敗了....，
看見外面有陽光，我決定出去曬曬太陽....。
說真的......超人的能量來自太陽，我想我也是....。
在榮總的庭院中，攤在陽光下，坐了30分鐘，心情好了很多....。
所以後來每天，只要看到外面有陽光，我都會下去曬曬太陽，
我想，這樣應該對病情也有幫助吧.....。

上週四，住院第十四天，第四次抽血，發炎指數依舊沒有降低...。
醫生決定幫我換抗生素，但也告訴我：「這個週末，就不要回去吧....。」
我甚至問醫生：「如果再讓你抽一次膝蓋中的東西去化驗，對治療會有幫助嗎？」
說真的，只要能早點出院.....那種痛，我願意忍耐....。
不過醫生摸了腫脹處，覺得裡面的東西不是液態，抽也只是徒增痛苦....。
不過第一次打新的抗生素時，我就覺得效果有所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但我真的覺得膝蓋那邊有了變化....。
週末我媽看到我也是覺得膝蓋有消一點....，
所以雖然這種抗生素在打的時候，血管會有刺激感，但坦白說，我也不在意...，
我真的就是想趕快出院而已....。

週五，偶然間看到adidas網站上的新廣告，Impossible is nothing系列。
共有四集，主角有郭泓志、Gilbert Arenas、David Beckham、Yelena Isinbayeva。
講述的都是他們如何突破生命的低潮，然後最後將不可能化為可能，
最後才有今日的成就.....。
當下，真的很感動，從那天開始，每當我在復健時，我總會不斷想著這些廣告的內容，
不斷的提醒自己，再大的痛苦，都要忍耐，現在就是要從零開始，
然後，終有一天，我可以回復那個受傷前的我....。
Impossible is nothing.

不過，那種改善的感覺，好像也就那一次，接下來感覺又停滯了...，
但我的心中始終抱著希望....，我相信週一抽血，指數就會降下來，我就可以出院了...。
所以週末的心情也都保持愉快，除了體重還是慢慢往下掉...。

今天，週一，睡的還不錯....一早化驗的人來幫我抽血....，我相信，這次一定會好轉。
不過，下午護士幫我換點滴的時候，她跟我說她有看到化驗結果，比上次高，變成7...。
但她說一切還是要看醫生的判斷.....。
說真的.....心情Down了一些，但卻比之前平靜...，
傍晚，醫生巡房時卻帶來好消息，
雖然發炎指數仍舊不夠低，但他有跟細菌科的人討論過，
收到的回應是，這個數字應該算ok，一直在那徘徊，說不定跟我的體質有關。
所以他決定讓我改用口服抗生素的方式治療，兩週後再回診看結果...。
然後他就教了我一些復健的動作，提醒我要多做復健，然後就是隔天可以出院了...。

說真的....聽到出院....心情有些激動....
因為這19天，真的太漫長了......曾經有過不知道究竟要住到那一天才能出院的感覺，
現在，終於讓我等到了.......。
終於.....讓我等到了......。

寫在3月20日凌晨，因細菌感染住院的第20天，第一次韌帶開到後的第35天。
帶著左手的10個針孔，微腫、行動不便的左腳，今天，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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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段日子裡，對於關心我的親朋好友們，在此向你們說聲感謝，

而對於說想來看我，卻被我拒絕的朋友....，
在此也向你們說聲抱歉，這段日子，是我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候，
看完這篇文章，各位會發現，在這段期間，我真的很脆弱，也變得懦弱....。
我真的不想讓你們看到我這個模樣......。

過一陣子，等我真正回復了，大家再聚一聚吧.....。